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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义薄名的中华国药老字号——张同泰

据说,上世纪中叶(1950年)初,全面负责、领导刚解放的杭州城市工作的杭州军事管制委员会,在为恢复杭州治安、促进生产建设发展的繁忙工作中,接到新四军某部发来的信函,要求帮助探访杭州义赠药品的某家药房之事,并表示感谢。当时的军管会尽管工作忙得很,但还是派人前去寻访。但不知是信上说的过于简单,还是走访之人的疏忽,访查没有结果。时间一长,此事也就慢慢地淡忘了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 此事还得追溯到上世纪的四十年代。

那一年,是杭州沦陷的第二年,日本帝国主义为了扩大侵华战争,加紧掠夺中华民族的财产资源,命令驻扎在杭州的日伪军往富阳方向大肆进攻。可是,这场不得人心的侵略战争,遭到当地军民的迎头痛击和顽强抵抗。受到沉重打击的日本鬼子在付出了十分巨大的伤亡代价后,不得不改变侵略战术,以退为进、固守杭州城周围的据点和要道,并对进出杭城的军用的物资、治疗枪伤的医药用品,实施严密封锁。凡是被搜查出携带所谓违禁物品的人,当场会被残酷杀害或被押进日军宪兵司令部惨遭毒刑,其状惨绝人寰。

一天傍晚,张同泰药号的老药工杨阿大(阿大:即现在人称作销售经理或部门柜组长)已吩咐伙计上排门打烊,忽然进来一位脚夫模样的顾客,阿大急忙招呼,看他欲言又止、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,阿大就把他领进内室洽谈。当得知客人需药量很大,而且又都是些特殊药品时,阿大就急忙进去请示张老板。

张老板在出来后与这位名叫金晓的顾客寒暄时,将对方仔细地审视了好几遍。只见面前之人中等身材,皮肤黝黑、双目炯炯有神,或站或坐,都有一种不同常人的威仪,一看便知是个办事干练之人,是一个张老板平时看重、喜欢结交的人。于是,便开口道:“金朋友,你来本号购药,当属我们的衣食父母,卑人感激不尽;可是你要买的“行军散”,“喹啉”、“盘尼西林”、“利凡诺尔”等,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,本号一时还凑不齐呢!” 刚坐下的金晓急忙站起对老板说:“老板,救救我们,这些药都是我们急用的救命药呀!”

张老板平静地问道:“您们是做什么的?”

“我们是新安江上游山中的伐木人,是以伐木、撑木排为生的。最近不知为什么,有好多位弟兄沾染了‘打摆子 ’(虐疾)的疾病,都卧床不起,生命垂危;还有十多个弟兄不幸被倒塌的木垛砸伤,创口大面积红肿溃烂,惨不忍睹呀!我们听许多人都说你张老板是个善良的好人,实指望你想办法帮助我们度此难关了。”说罢举起双手抱拳一揖。

张老板以还礼似的动作去托对方的双手,顺势伸右手握住金晓的右手掌。

在生意道上走南闯北、混了大半辈子的张老板是何等精明之人,他与金晓一握手,就从他手掌上的茧花(老茧)、就明知他言非其实,不过也不去揭破他。口中连说:“不要客气,不用客气,让我想想办法,我一定尽力而为。”于是双方敲定好明日清早提货等诸事后,金晓满意地出门而去。

这时,杨阿大问道:“老板,我看他不太象伐木工人,我们还真的卖药给他?”

张老板答道:“对,我不光要买药给他,还准备亏血本、送药给他!”杨阿大不解地问道:“老板,这是为什么?”

张老板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老杨,你也看出他不是伐木工人,我又何尚不知,你想,那他会是什么人?如果他是日伪汉*,他还用得着冒风险、跑我们店来买药吗?只有那些跟日本鬼子作斗争的人,才会来找我们帮助。我不管他是中央军(即那时老百姓对国民党兵的称呼)、还是游击队,看在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的份上,也看在他们在打日本佬的份上,我们就应该好好地帮他们呀!你快去叫人做准备,不要误了时间。”

杨阿大遵照老板吩咐,组织人员配备药材不提。

到了次日,张老板和杨阿大大清早就等着金晓来取药。可是一直等到太阳老高了还不见他人来,张老板和杨阿大心里不由担心起来:难道金晓是“拆白党”吗?不会!凭经验就知道金晓可不是那种混混儿,那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事呢?

张老板的担心没错,情况确实发生了变化。

原来,日军的所谓宪兵司令部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情报,说在富阳与日军作战的支那兵伤员很多,治疗的药品奇缺,现在已经有支那兵的采购员混进城来买药。因而,马上就派出日伪军在各城门出口加岗设卡,严密搜查,企图缉拿支那兵采购员。

到了快近中午时分,那个叫金晓的购药人总算来到了张同泰药号。看他表情一副焦急、无奈的样子,气喘吁吁地见到张老板就说:“老板、今天我是因为日本人突然增岗设卡,严查药品出城的事而来晚了。我在贵地人生地不熟的,根本没有熟悉可靠的朋友,如没有你张老板的鼎立帮助,我是绝对无法把药品运出城去的。张老板,这事就全仰仗您想办法了。”

说到想办法,张老板马上就想到了前天伪保长找上药店来:说日本人要搞什么“中日亲善”活动,叫药号为日统区的良民义诊施药。象这种为日本人为收买沦陷区的民心,让药号为日本人效力,出钱做冤大头的事,张老板是不会甘心去做的,也是不可能去做的。

现在张老板想到了这个“中日亲善”,只要能把这些药品安全地送出城去,我们就不妨好好地“亲”它一回吧!

于是,张老板把这个打算同金晓和杨阿大说了,两人都同意这个办法。当下,张老板就叫杨阿大去通知维持会长,说我们张同泰药号今天就到城外义诊去了,请他前去宣传、压阵。 这一去,使张老板和金晓在药号里又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,才见到杨阿大回来道:“老板,保长去同日本人联系,日本人说为了严防支那兵浑水摸鱼,义诊不搞了。”

听到这个消息,张老板看着急得就地打转的金晓,心想:帮忙帮到底,送佛送到西,这药无论如何我都得送出去的。于是,便道:“金朋友,你不要急成这样,这里的事由我办妥,你只管到太平门外三*口大桑园旁的凉亭里等我,我一定把你要的药交到你手里。”

张老板回进内室,马上就同粪行老板接头,安排运药事宜。所谓粪行,就是将城内大粪运送到城外的行业。虽说这门行业臭一点,但日本人对他们进出城时的检查相对地要宽松许多。因此,这里竟成了药号特殊时期的最好通道。

不过这个通道张老板极少使用,以免常走溪边,万一湿鞋。

在城外的大桑园里,金晓整理好张老板交给他的药品,把身边仅有的两块银圆和一张收条呈给张老板道:“老板,对不起,我知道这些药品要很多钱,可我身边只有这两块银圆、并欠条呈上,请相信我日后一定奉还!”

张老板接过欠条,爽朗地说道:“我自然相信你,期望你一路保重!”顺手又把两块银圆塞回金晓手中道“路上无钱不行,还是你带着做盘缠吧。”

金晓激动地说道:“张老板,大恩不言谢,咱们后回有期!”说罢,担起药品朝张老板再次举手作揖而别。

这一别,音信全无。直到杭州解放后的1950年,老板张鲁庵在后堂理事,前堂杨阿大进来报说杭州军政府来探询当年给新四军送药之事,(因当事人在战斗中不幸牺牲,具体细节不详。)杨阿大觉得这件事很象十年前的本店所为,想请老板找那张欠条时,张老板却说:“这事过去这多年了,我早忘了,至于那张没有部队落款和印鉴的欠条,也不知被我塞到哪里去了。老杨,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,就算了吧;你千万别再提起此事,以免别人闲话。”

杨阿大答应着跨出门去,无意中回头朝老板一看,只见张老板正用点燃的火柴在烧那张欠条。

张老板出于民族大义,甘冒生命危险,为抗日游击队赠送药品,不求回报;对周边乡邻,连年义施香囊、腊八粥等重义薄利的善举,得到人们广泛的赞扬和尊敬。

解放后的人民政府对张同泰药号的关照,保护做了大量的工作,使张同泰药号在科技创新的大道上突飞猛进。特别是近十年来,政府对这家老药号的修缮,保护所化的资金何止成千上万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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